【黑喵】完美情人之琦琦机器人
完美恋人衍生文。没看过不影响阅读。
这次是甜的。
食用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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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嗨，再次见面了，我是袁一琦。
虽然我挺有名的，在人类里和在我们公司都挺有名，但鉴于有些观众是初次见我，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。
我，现今最大最高端的AI公司出品的，最佳产品——完美恋人，编号0017.
号码是我的雇主挑的，原因不知道，大概是她觉得这个数字吉利又好听。
——毕竟人类总在一些莫名的地方，有些莫名的执念。
见到雇主提供的洋洋洒洒的资料时，我更坚信了这一点。
许多人花天价订购我们，是为了按自己心意捏出理想型；但总有另一些不是，她们牢牢抓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，以期用深刻的想念留住过去。
比如我的雇主沈梦瑶。
一定要说的是，我们公司的背景调查很是详尽，滴水不漏，而且不加区分地对我们全盘托出。这是为了机器人本身和雇主双方的安全着想，我们之间，没有秘密。
所以我见到她的时候，除了了然，还有一点点惊讶——毕竟这么温柔脆弱的女孩，看起来不像是会错手杀了自己恋人，还要强留她的替代品在身边的那种狠角色。
不要问我那样的人该是什么样的，像我一样好学地丰富一下自己的资料库，没事时去看看电影，你就会有答案的；如果你像我一样聪明的话。
当然，很快地，我就为我一时冲动靠脸认人的坏习惯付出了代价。
——“永远相信数据，而不是眼前的表象。”
这是我们AI界最值得骄傲的共识，它区分了我们和人类的思维方式。我们不曾感性，所以，我们永不犯错。
所以我承认，刚才我错了。但从某种程度而言，你也可以说，这是我习得了人类思维的表现。
我进化了。我感性了。我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人。
在看到我雇主的第一眼起。
（二）
资料说，沈梦瑶和我要替代的那个人，是一对恋人。终日吵架，床头打架床位和，但还没等回到床头呢，又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。
在一起时没快乐过一天，分开后一天都没快乐过。俗称，怨偶。
没出厂时我曾有大把时间研读人类和人类爱情故事，她们俩的契合度，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低。简直震撼AI2018.
更震撼的是，在袁一琦不幸离开后，沈梦瑶不但没奔向更好更长的人生，反而暗暗神经质般地留下了关于她的一切，用我为她离去的恋人策划了一场盛大的复活。
人类真的很有自虐精神。
（三）
我这么完美的AI有什么不好，我可以调试成与她百分百匹配的满分恋人，为什么要让我学那个暴躁鬼的样子。
不过，像那个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，毕竟她的脸大概真的很优越，我出舱的那刻，听到了周围一圈小ai艳羡的吸气声。还是很有排面的。
题外话不表，继续说我雇主是怎么自虐的。
起初我不那么像那个人时，她总是伤感地盯着我的脸发呆，眼神似乎是在说，假的就是假的，永远也成不了真的。说真的我其实是有点沮丧的，毕竟数据才刚接入，跟我融合需要一段时间。
可是作为完美恋人，我当然有义务逗雇主开心。所以我就对她龇着牙笑，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有点皱到一起了，可能有点像个幼年豹类。
但我一笑，她马上就掉了泪。我体内的时计告诉我，可能连0.3秒都没用到。
我在心里叹了口气，这么多愁善感泪腺发达，何苦当十八线偶像，去当演员肯定大红大紫。
但我不能这样讲。我的义务是让恋人开心。
（四）
我调取了后台数据，发现我的雇主对猫有近乎疯狂的喜好。唔，也难怪，她自己有时候也确实挺像猫的。
于是我拿沈梦瑶买下我时公司分给我的天价抽成，给她买了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猫，装在礼物盒里想要给她惊喜。我记得她俩的相处片段里有这段，她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所以在沈梦瑶倒吸着凉气颤抖着双手问我这是什么的时候，我知道自己成功了！我暗下得意情绪，清清嗓子，学着视频里的声音说，“这是狗啊。”
意料中她甜甜地扑上来抱着我和小猫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，沈梦瑶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叶子，连嘴唇都白了，只有两个眼圈一片赤红，有那么一刻，我甚至以为会有血泪从里面滴出来。
嘀嘀嘀嘀，是系统在我体内使劲拉警报的声音，提醒我我的雇主现在正处于极端崩溃中，从身体到精神都面临着被摧毁的危机。我烦躁地关掉了提示音，谁要它提示，眼前这个场面，不瞎的都知道沈梦瑶要爆发了。
我冲上前想在她倒下之前抱住她，却被她抖着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。
我以为她会因为过呼吸而倒下，可是她没有。我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地发脾气，可她也没有。她只是濒死一般地狠狠吸了几口气，颤抖着声音问我：“你为什么要像她。袁一琦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。”
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我的数据库里有人类所有的字典，我会背他们写的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句子，我会世界上你能想到的所有语言。我葆有沈梦瑶和袁一琦过往的一切记忆。
可当她问我为什么要像袁一琦时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我是应该说，我并没有想像袁一琦，我只是想看你笑；还是应该问，你刚刚质问的袁一琦，到底是我还是她；或者应该赌气说，像也要怪我，不像你又不开心，我到底该怎么办呢，我只是个AI我不是神。
但是我一句都说不出来，看到她哭成那个样子，我一句话都无力开口。只有苦涩的触感从我的耳际传到胸口，非常陌生，非常……让人无所适从。这不是我们AI被设定过的反应。我不该有这种反应。
当然，即使我知道说什么，我也没机会回答沈梦瑶的问题了。
——那天之后，我就被她休眠了。
（五）
AI保养手册上说，如遇特殊情况，一个月内的休眠期，不会对AI的外在和内部数据产生不可逆影响；但假若超过一个月，芯片会因为无法供电而混乱，届时后果由用户自负。
我不知道沈梦瑶有没有好好读过使用手册，毕竟接我回来时，她看上去精神状态太过恍惚紧绷，不像是能够正确接受外界信息的样子。
而我今天会突然担忧她对手册了解度的原因是：这是休眠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。
其实我不太怕那传说中超期后的负面影响，更准确地说是，我不懂“怕”是种什么样的情感。从我被制造出来开始，我就无悲无喜，我的所有反应，都只是来源于程序的设定。
我担心的不过是，如果连我出现什么不测，沈梦瑶会……陷进更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好吧，你可能会抓着我的小辫子说，我用了“担心”这个词，这不是一个属于AI的词。我不辩解，我就用了，怎么样吧。
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。
反正我现在是一个游离在世界和法律外的存在，每天接触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只有沈梦瑶，除了她，谁都不能把我带走，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。
蛤蛤。听起来似乎有点像金主和禁脔的关系。
尤其是我还不能动。
更像了。
（六）
拜不能动所赐，这一个月来，我更了解沈梦瑶了。
原本的袁一琦，是个活生生的人类，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，有游戏有滑板有事业，有自尊心有爱好有自我，何况她只是个骄傲的17岁小屁孩，再爱一个人，肯花费在人家身上的精力也很有限。所以我从她那里读取到的信息，确实是，唉，挺有限的。
而我自己凭借聪明才智观察到的东西，则要多得多：
沈梦瑶工作很忙，不忙的时候也不常回来，因为一见到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，她就会哭。她大概也不太喜欢自己老是哭泣的样子，索性就连房间都不进了。
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躺得骨质疏松，她有时候会体贴地给我换个姿势。她似乎格外喜欢我侧躺着微微有些团起来的样子，总是会无限眷恋地从背后拥住我。我知道她有失眠的毛病，但是每次这样抱住我时，她就像抱了一颗巨大的安眠药，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就陷入沉睡。
虽然她睡着了，我却是时刻清醒着的。于是我就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痒痒地吹在我脖颈上，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持续从背后传来。虽然我是个无机体，但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，如果以前袁一琦和沈梦瑶都是这样入睡的，那她们在一起时应该确实挺幸福的。
而她睡不着时，就躺在我身边翻手机，以前的照片，以前的视频，有些是我数据库里录入过的，有些则闻所未闻。
这很离奇。
如我之前所说，我们公司的背调即使放诸国际也是尖端水准，于是会出现信息不全的可能性只有一个——沈梦瑶花了数十倍的价格，给自己留了一个秘密权限，保存着她和袁一琦之间，不想让我——0017号知道的东西。
以我对她的了解，那一定是些让她最快乐又最痛苦的事情。
道理也不难懂——我的出现，对失去袁一琦的她，一定是极大的慰藉和支撑，她舍不得放弃这个“复活”袁一琦的机会。但如果我把她俩的过往全盘纳入脑中，真的取代袁一琦的位置和她相处，她又会觉得自己背叛了曾经的恋人。
更悖论的是，即便顶着背叛的内疚感，她也不得不抓住我这棵救命稻草。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所以她不肯给我开机，也不肯销毁我；怕我不像袁一琦，更怕我太像她。
如此循环往复，像鬼打墙。
唉。
我要再次说，人类，真的很有自虐精神。
（七）
顺便，不知为何，我还想起了写在AI手册首页的最高优先级条款：不要爱上人类。
——因为没有人类会真的爱上AI。
结合沈梦瑶的表现来看，确实如此。
蛤蛤。你们人类是不是会称这种情况为可悲。
不要笑我多愁善感，我又不是在难过。我们AI怎么会难过。我充其量是有点酸溜溜地清醒了而已。
（八）
袁一琦醒了。
（九）
袁一琦醒来的那天，是冬天里难得的晴天。往常遇到这样的日子，沈梦瑶都会猫一样地赖床，窝在袁一琦怀里黏她再睡一会。今天身边却空荡荡的，摸摸被子，尚还温热，幸好。
不知道她一大早跑哪去了。
她不在也好，袁一琦木然地吸了吸鼻子，正好可以梳理一下刚才那个可怕的梦。
在梦里，她和沈梦瑶第一千零一次争吵，她不小心跌下阳台，不小心摔得浑身是血，不小心举起沾满血的手最后一次为沈梦瑶擦眼泪。不小心撒手人寰。
梦里沈梦瑶哭得肝肠寸断。
梦里沈梦瑶孤注一掷地订制了个AI，据说是最新产品，可以完美复制任何人。AI取代了她，和沈梦瑶出双入对，逗沈梦瑶笑，陪沈梦瑶闹，给沈梦瑶擦泪。
梦里沈梦瑶一边享受这种虚幻又醉生梦死的快乐，一边被自己的背叛折磨得形销骨立。
梦里的沈梦瑶终于忍无可忍，休眠了那个0017号。
梦里的沈梦瑶杀死了自己。
梦里的沈梦瑶留给她了一封信。
袁一琦是直接从梦中哭醒的，睁开眼的那一刻，发现阳光空气和沈梦瑶的温度都还在身边，才知道虚惊一场是个多么好的词。
“沈梦瑶？”袁一琦跳下床，喊着沈梦瑶的名字，她现在迫切需要把沈梦瑶抱在怀里。
然后她看见光洁的书桌正中间，突兀地放着一枚信封。
（十）
如果说虚惊一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。
那么最坏的一定是噩梦成真。
（十一）
咣——
是袁一琦脑中被响锣重击的声音。袁一琦眼前一片白光，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（十二）
“致0017：
亲爱的0017号完美恋人，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陪伴。说不快乐是假的。
虽然越快乐就越难过。
你曾经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像她而困惑，其实这不是你的困惑，而是我的。
你曾经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时还思念她而寂寞，其实这不是你的寂寞，而是我的。
你曾经因为只有部分记忆因此无法占有我而不满足，其实这不是你的自私，而是我的。
你觉得你因为无法拥有全部记忆而不完整，其实这不是你的不完整，而是我的。你给予我的东西那样多，而我却不可能完整地爱上除她以外的任何人。
我很抱歉。对你，对她。
一份对袁一琦的爱尚且让我无力负担，更毋论双重的爱和愧疚感。我的人生因为拥有你而重新美好却又永远活在地狱，我曾经那样眷恋这些美好，现在却明白我只配活在地狱。
很久以前，袁一琦和我吵架时，让我把过去的沈梦瑶还给她。现在是时候全部还给她了，我终于可以和过去的袁一琦重新开始。
不要找我，也不要伤心。虽然如果你现在听到，肯定又会反驳我说AI从不伤心。但我了解你的每个表情，就像我了解袁一琦。
无论如何，再次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陪伴。虽然我尝试过，但失败了，但AI确实可以让人不再孤单。
再一次地，再不知多少次地，表达我的谢意和感激。
作为赎罪和报答，我开启了你读取袁一琦和我之间全部记忆的权限，希望它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，并且能让你像你一直期待的那样，拥有真正完整的人格。
另外留下的一份礼物，你看到时就会知道。开机密码：从前从前，爱你很久很久。
亲爱的0017号，祝你成功，祝你幸福。
沈梦瑶
即日”
（十三）
蛤蛤。所以我现在该叫自己什么。
0017.
还是袁一琦。
还是0017号袁一琦。
沈梦瑶她可真是个天才。
（十四）
一觉醒来，我死了一次，我变成了机器人。沈梦瑶死了一次。把我变成了人和机器人。
我意外去世时，离开了沈梦瑶，等于抛弃了沈梦瑶一次。
她订购了我却不肯爱我，不肯爱我还要再次离开我。等于甩了我两次。
她赚了。
沈梦瑶真的是个天才。
（十五）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睡的第30天，门铃响了。这里是我和沈梦瑶的秘密基地，没人知道。所以肯定是邻居按错。
我不搭理。门铃却不依不饶。
我暴躁地拔了可视电话线。手机却收到了短信。
“亲爱的沈梦瑶女士，您的订单正在派送中，请保持手机……”
是沈梦瑶！！！是她留给我的东西！！！
谁他妈还在意保持手机什么，我咣当一声甩了门就往楼下飞奔，奔完24楼才想起来，我为什么不坐电梯？
冲出大门的那刻，快递小哥被我吓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。我一边鞠躬，一边急着问他“东西呢？！”
小哥呆愣愣地坐着，往身后看了看。
于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巨型木箱。
……沈梦瑶这是给我买了个法老吗？
（十六）
打开木箱的瞬间，我该怎么形容我的感觉呢，我百感交集。但眼泪已经先我思维一步，从眼眶滚落出来——自从我“变”成完整的袁一琦，就染上了双鱼座哭哭啼啼的毛病。
然后，我有点想找到沈梦瑶，然后打死她。
之后我想起来，沈梦瑶早就不再了，我能打死谁呢。我只能对着空气，不争气地想她，不争气地恨她，不争气地哭，不争气地希望她回来。
然后她就真的回来了。
知道为什么吗？
因为沈梦瑶又给我订了一个AI。AI沈梦瑶。
她可真是个天才。
（十七）
之后的事情或许你们已经听过了。
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。
（十八）
其实一开始沈梦瑶刚离开我时，我也不太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。但完整的袁一琦拥有的记忆太鲜明，那么多鲜活的快乐的痛楚的回忆，那么那么多我没有见过的沈梦瑶，还有意外离世的那一刻，心里那种能把人掏空的巨大遗憾感，都拉扯着我停留在此。
我想，或许哪天我把这颗叫作回忆的糖吮到失去滋味了，我就会重新变回一个无欲无求的AI，那时或许我就可以坦然离开了。
直到我再次拥有了沈梦瑶。
不但是沈梦瑶，而且是我的同类。不但是我的同类，而且，她是沈梦瑶。
我怎么舍得。谁会舍得离开。
（十九）
AI沈梦瑶被送来的那天无知无觉，像是沉睡在幻境里。我试了很多方法叫醒她，我还给了她一个吻。事实证明我不是青蛙，她还是没有醒。
我是个AI，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启动AI的密码。
但我上天入地，试了所有可能，就是找不到。
然后我突然想到沈梦瑶留下的那封信。于是我重新鼓起勇气，轻声对她说，从前从前，有个人爱你很久很久。
（二十）
沈梦瑶睁开眼睛的那一刻，我对自己说，袁一琦，如果你不赚到五百万，和她租五百个月的房子，那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AI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he end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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